第二十一章：生死一线
公山不拘看了眼刚才被天相打翻的一桌饭菜，叹道：“好好一桌美味，便就这样糟蹋了。”又转向叶清歌道：“既然没得吃了，老夫就和小友就此别过吧。”言罢转身迈步向楼下走去。一旁处，被刚才那一番打斗吓得魂飞魄散的店小二张了张嘴想让公山不拘索赔打烂的盘碟桌椅，可终究没敢说出口。
先开口的反是叶清歌，只听他急道：“公山前辈请留步。”公山不拘两眼投来询问的目光。叶清歌清了清因紧张而变得有些干涩嗓子道：“晚辈唐突，想求公山前辈传我这屠龙之术。”公山不拘略有所思的捻了捻白须问道：“你性好书画，却为何偏偏要我传你武技？”叶清歌苦笑道：“公山先生你有所不知，清歌一生苦读诗书，只为承其父愿谋个功名，谁知世事无常，阴差阳错，漂泊异乡，受皇上之命，竟成了一武将。我从小习文，不会武艺又如何服众？然我大哥赵匡胤却说我早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恐怕再练武功也无所成。清歌本对技击之术已是死心，谁知今日有缘结识公山前辈。前辈您刚才说您只用了半年光景便窥得了这画技的精要，又说但凡天下道理到了最顶尖大致相同。正所谓大道无术，清歌心想，如得前辈指点或许能打破年岁的限制练就一身武艺，就算达不到前辈的境界，也会受益终身。”
公山不拘皱眉不语，大约过得一盏茶个功夫他才叹道：“你身为武将，学武只为统兵杀伐，有违我行事作风，我不能收你为徒。”叶清歌闻言大感沮丧，他欲再言，却被公山不拘打断道：“但你那草包大哥的一番话更令老夫不快，什么叫过了年岁便不能学武，老夫倒偏偏要让你胜过他。”原来公山不拘年少时天赋异禀，聪明少有，但却贪耍好玩，荒废技艺。其师大为失望，只觉他虽天资聪慧，但已经荒废了练武的最好时光，再难有所成就。竟将自己那与公山不拘两小无猜的女儿，许配给了他的同门师兄。公山不拘一气之下背弃师门，远走天涯，他心中遭受打击，从此苦心专研武道。五年之间天下便鲜有敌手，他武艺大成后便回去挑战师门，但没想回去之时，师傅已经病死。他一直都想向他师傅证明，他当时的选择是错误的，然而却再无机会，此事令他一生抱憾。如今叶清歌被赵匡胤一言否定，其在武技难有成就，正是触碰到了他的心结。他误将赵匡胤想成和自己师傅是一样的人，心想我偏要让此子在武道上有卓越成就，好让他那草包大哥目瞪口呆，惭愧一生。
叶清歌以为公山不拘不愿传授自己武艺，心中失望已极，听到后半句时又令他泛起疑惑，他搞不清楚公山不拘到底是何意思，询问道：“公山前辈你是要......？”公山不拘道：“你随我来。”言罢脚下如风，踏出几步，人已在酒楼之外，叶清歌害怕公山不拘走远，连忙跟上。
汴京街市，富丽堂皇，高楼林立，**涌动，好不热闹。二人一前一后穿梭其间，公山不拘道骨仙风，姿态逍遥，缓步微踏，如乘惠风；叶清歌汗流浃背，气喘连连，左跳又蹿，脚下生风。
行的一炷香功夫，已离开汴梁闹事，来到城郊一小湖边，此时夜幕降临，新月初生，四下无人，只听得夜莺乱鸣。叶清歌一路狂奔快要喘不过气来，但见公山不拘负手而立面向湖面悠悠道：“老夫生于乱世，空负屠龙之术，却不能匡扶天下，拨正乾坤，乃老夫平生所憾，一切皆因我最厌杀戮。你身为大周将领，日后必会有一番征战，我不愿我的武艺徒曾杀伐，所以我无意收你为徒。”叶清歌没想搞了半天，公山不拘还是不愿收他为徒，心中沮丧。
公山不拘又道：“但我却可以为你打通中黄大脉，突破武学限制，使你以后能随心所欲精习其他武功绝学。”
叶清歌闻言大喜，正要言谢。但见公山不拘突然出手，点中叶清歌胸前大穴，口中念道：“凝神聚气。”叶清歌依言心神守一，只觉背后一股真气从公山不拘掌中传来，穿越过他的奇经八脉。那一股气劲又从奇经八脉蹿出，化作四股，分别闯入叶清歌的任督带冲四大主脉。任脉中那一股气劲先冲曲骨、中级、阴交、石门，再走上、中、下腕最后在膻中、鸠尾两穴来回相撞；带脉之中那股气劲，先开天冲，承灵两脉，再至光明，最终停于悬钟、顽骨二穴处；督脉主血气，穴道最是繁杂，分别有玉堂、华盖、紫宫、天突、承缰、上星、神庭、等多处大穴，公山不拘在其中读入的真气也是最多；冲脉主精气，叶清歌年少旺盛，睛中、下极俞、极泉、曲泉、合阳数处要穴被公山不拘的真气一撞就通。
叶清歌的任督带冲四大主脉被公山不拘的四股气道不停来回冲击，痛苦不堪，几近昏迷，心中仅留的一丝意识便只有公山不拘对他说的四个字“凝神聚气。”渐渐四大脉穴一一被公山不拘的真气打开，叶清歌也不再那么痛苦。他感觉自己身体中不知为何多出许多力道来，精力也更加旺盛，心中大喜。这时又听公山不拘道：“中黄一开，造化随天，你若怕死，到此为止。”叶清歌轻笑道：“前辈只管放手一试。”公山不拘颔首一笑：“如此甚好。”
公山不拘言罢，将双掌分别放在叶清歌头顶和胸膛之上，真气缓缓从掌中溢出，在湖水的反射下竟呈蓝紫之色。随后他双眉一皱，两股蓝紫真气奔入叶清歌体内。同时叶清歌惨呼一声，只觉体内经脉承受不起公山不拘导入的强劲真气，已然瞬间爆裂。没有经受过如此经脉爆裂之苦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叶清歌此时的痛苦，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却犹如无声惊雷，山洪爆发，乾坤逆转，日月相撞，转瞬间便让叶清歌痛晕过去。
昏迷中的叶清歌，仿佛看见天上星辰，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满天繁星同时爆裂，震耳欲聋，星辰爆裂的光芒，使他双眼疼痛无比，他连忙闭上双眼，不敢再看。渐渐耳中那震裂之声慢慢淡下直至无声无息，叶清歌睁眼一看，远处寒山林立，雪飞如瀑，身边尸骨无数，旁边躺着骠骑营中的一干将士，血流成河。不远处赵匡胤手握大周军旗躺在乱尸之上，尸体上还有两只秃鹫正啄肉而食，场景凄凉惨绝，诡异阴冷。他不忍赵匡胤的尸骨被飞禽食去，拔出腰间长剑去刺秃鹫，不料秃鹫刀剑不如，腾空而起，双爪抓起他肩膀，提在空中，复又甩下。叶清歌失声惊呼也是无用，身体如脱线风筝急速坠落。
嗙！一声巨响叶清歌摔落在一片碧绿的水池之中。“清歌你这个坏蛋，居然偷看人家洗澡。”一个青涩少女娇羞着抓起衣服，边跑边道。叶清歌看着少女渐渐消失的身影疑惑不解的喃喃道：“小雨？”这时又见一蓝衣少年匆匆走来道：“清歌，你还在这里干嘛？小雨被李县令家的二公子打了，我们快去看看啊。”叶清歌连忙起身，随蓝衣少年快步而去。行了不一会儿就瞧见，站在远处神情凄楚的小雨，和她面前的一男一女。那男子正是李县令家的二公子，而他旁边的乃他已订婚的妻子连秀秀。三人像是发生争执，“你对我的承诺，现在居然变成了耳光吗？”小雨凄楚道。连秀秀轻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妄想嫁给李郎。”说着上前举手欲打。叶清歌迅速上前抓住了连秀秀抬起的右手，向前一推，连秀秀踉跄倒地。李二公子连忙扶起倒地的连秀秀怒道：“叶清歌你找打不是？”说完伸出一拳朝叶清歌胸膛打去。叶清歌使出迦叶掌法，连拍数掌将李二公子击倒在地。小雨见李二公子受伤，连忙阻拦，叶清歌哪里会理，扑上前去又是一顿拳脚。
突然，叶清歌胸口感到一丝疼痛，他低眉一看，自己胸前凸出三寸剑锋，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的左胸已被人用自己腰间佩戴的那柄利剑刺穿。蓝衣少年惊呼道：“清歌。”叶清歌转头一看，原来用剑刺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脸泪水的小雨。叶清歌傻傻苦笑着问道：“为什么？”小雨双眼慢慢由痛苦转为决绝，冷冷道：“因为他是我摆脱命运的希望，你知道吗？”“命运吗？”叶清歌痴痴道。
他微笑着闭上双眼，他感觉疲倦，从未有过的疲倦，发自内心的疲倦，灵魂深处的绝望。他以为自己会就此睡去，“死了吗？又有什么不好，反正又没有人会在意。”然后他又想起了父亲的声音“滚，我叶家自古都是书香传家，你却连个秀才都不是，我叶家没有你这样的后人。”很失望吗？叶清歌更加心疲力倦。星辰山河，乾坤日月，在他身边渐渐淡去，世界变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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