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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篡赵(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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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府的花园里,项少龙正苦心专志地舞动着龙渊。

只见他挥剑如虹,每一剑的击出,都将全部心神贯彻其中,或砍或劈,或刺或削,皆暗合着剑道的至理,而更为奇特的,是他此刻的剑路中,比之以往墨子剑法的的守强攻弱,竟亦是大有变化,往往在看似防御之处,却暗藏着极为凌厉的精妙杀招,比之先前,竟隐然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要归功于墨子剑法的三大杀招,回到邯郸之后,他偶然从元宗传授给他的钜子令中发现了这墨家秘传的三式绝妙剑法,一见之下,便让他心神欲醉,当真是句句精妙,字字珠玑,不禁使他对墨翟这人的才情智慧,生出无限景仰。

然而剑法终究是死物,之所以他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便有如此明显的进步,即使他并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此皆归功于一个强敌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仲孙玄华!

当夜在大梁街头,那瞬息间将他击败的霸道一剑,至今仍不时在他脑中闪现。

吾剑之威,辉煌天下!

对方的力道、气势、技巧,皆是全方位的霸道绝伦,即使在习得三大杀招的此刻,如若对上对方,他依然自感输面居多,甚至午夜梦回时,每次想起对方的那一剑,他便有一种下意识的想要退避躲闪的冲动。

然而此刻的他,却是无路可退,亦不愿退缩,皆因在邯郸城外,赵倩刺向他的一刀,让他在瞬间感悟到了很多事情。

他可以想象到赵倩在大梁的经历,正因如此,他丝毫生不出怪责对方的心情,皆因他很明白,对方会有这样的变化,全是因为他的保护不力,错的并不是这位娇贵的公主,而是那时软弱无力的自己。

而在进入邯郸城,得知了妮夫人死于赵穆之手的消息后,在悲痛之余,他的这种感悟就更加强烈,赵穆、仲孙玄华、孝成王、信陵君、众人皆是一样,这是一个虎狼横行的时代,想要保护身边的女性,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

心神动荡之间,他已是情不自禁的使出三大杀招中最强的「攻守兼资」,一剑出手,却见剑气纵横,竟是亦静亦动,静时有若波平如镜的大海,动时则似怒海激涛,变化莫测,每一个姿态都妙至毫巅,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人类体能的极限,既沉稳又激烈,形成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

在一旁观剑的纪嫣然与乌廷芳,看着项少龙那动人的虎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阳刚的魅力,秀眸皆是射出情迷倾醉的神色。

项少龙看着两女,脸上亦是露出温柔的面容。

就在这时,却见陶方匆匆的跑入项少龙的隐龙居,急声道:「少龙,齐国的仲孙玄华已入城,各国使臣皆已抵达邯郸,家主急招你去前厅商议此事。」

仲孙玄华!

项少龙的目光中精芒陡然一闪——

刺魏事件已过半年,在此期间,因为这一事件,列国局势竟是风云激变。

魏王与信陵君皆死,特别是威震天下,更在魏国极得人心的信陵君的死去,立时使得魏国陷入了混乱,光是其门下的数千门客,已然是极大的麻烦,继位的太子与龙阳君虽竭力维持局面,却仍是效用不大,更何况两人本身亦有矛盾,更是使得魏国的局势迅速混乱起来。

魏国位居中原中心,本就是天下枢纽,四战之地,眼见魏国内乱,其旁的诸国皆是露出獠牙,除了最弱的韩国,秦人、楚人皆是迅速下手,分别派兵攻入魏国,就连一度风雨将至的赵国亦是压下矛盾,为了安抚乌家,赵王不仅未曾惩处弃下赵倩归来的项少龙,反而更因其盗得鲁公密录,以及刺杀魏王的功绩加封他为将军,命他为赵穆所举荐的乐乘副将,率军攻魏,期间屡立战功,已是颇有声名。

位于东方的齐国,却未曾涉入到这场乱战中,仲孙玄华借机以韩竭为大将,滕翼为副将,率大军攻打最弱的燕国,颇有在逐鹿中原之前,先安定后方的意思。

结果半年攻战下来,相对于赵与楚,秦国的进展却是最大,秦将蒙骜极善用兵,先是攻破魏国重镇南阳,又突袭大败楚军,随即借势直逼大梁,大有一举灭亡魏国之势,唇亡齿寒之下,东方诸国当即一改国策,转欲在赵国国都邯郸会盟,联合诸国之力援魏,以求击退秦军的东犯,故而一时间,除去在齐国的攻势下风雨飘摇的燕国外,齐国的仲孙玄华,楚国的新晋重臣李园,魏国的龙阳君,韩国的平阳侯韩闯,东方五国的权臣尽皆汇聚邯郸,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已是将至……

邯郸城东的赵氏行馆,乃是专门训练职业武士的场馆,经筛选后由按材能高下推荐给赵国军方,故而在赵国地位崇高,亦极具影响力。

这一日,五国权贵却是尽被赵孝成王所邀,集结于此,名义是休睱观武,为表现出悠闲的意味,更是邀请了邯郸城内的不少贵妇淑女参加,如出名的赵雅等交际花自不必说,就连项少龙刚刚娶入家门的乌廷芳,以及乌家的死对头,主宰赵国冶铁业的郭纵之女郭秀儿亦是受邀,此外,赵国较为出名的剑士,如赵氏行馆馆主赵霸,赵墨钜子严平等人俱是出席,拥有赵国第一剑士名头的项少龙更不必言,竟是前夜便被孝成王召入宫中,命他务必保持最佳状态,以求在次日下场扬威。

观武过半,端坐于看台之上的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

此次邯郸会盟,既是五国纵约,则必推统帅,以将才而论,赵之廉颇、李牧、齐之仲孙玄华乃是列国钦服的最佳人选,然仲孙玄华已是封君,更佩齐国相印,地位上天然便高于廉李二人一筹,故而孝成王此举,名为休睱,却实欲借此炫耀赵国武力,以求为赵国争得联军统帅之位。

项少龙亦承认赵王的准备极为精心,方才的武士表演,包括步战、骑射,俱是出色,颇有武灵王之遗风,只可惜看台之上代赵王主持观武的赵穆,在言谈之中,竟全然是一幅不知兵事的模样,尚未待仲孙玄华开口,仅仅是李园的几个问题,便将赵穆说的理屈词穷,面红耳赤,堪称丢人到家,就连一旁的赵霸、严平以及他项少龙,亦是觉得无颜。

见到这幕景象,他不由对赵国更是绝望。

不仅是他,此刻的乌家,也已有了私下的打算。

乌家身具秦人血统,在长平之战后便对赵国不具信心,故而早已联络秦相吕不韦,试图以营救身陷赵国为质的太子妃朱姬与质子政为筹码,举家投奔入秦,而在这半年里,对比起蒙骜的接连胜利与乐乘的空耗时机,乌家的决心已是更为坚决,故而此次借五国会盟之机,乌应元买动朝臣,以述说前线战况之名召回项少龙,便是计划以会盟为掩护,趁机救出朱姬与质子,而后投奔秦国。

项少龙的行动能力极强,虽是返回邯郸不过数日,便已凭借他超越时空的特种兵手段潜入质子府中,与朱姬建立起联系,对于巨鹿侯赵穆,他虽不致无视,却也以为不足为惧,而只有仲孙玄华,有了大梁的失败之后,他已将此人当做今生最大的强敌,再也不敢报以丝毫忽视,可恰恰眼下此人正在邯郸,更与赵穆表现的相当密切……

恰巧这时,仲孙玄华好巧不巧的扭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项少龙心下一凛,下意识间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也恰好就在这时,场外蹄声响起。

高墙大门开处,一位身穿雪白武士服的绝代佳人,策骑奔了进来,正是随魏国使团前来的纪嫣然。

大梁一见之后,项少龙已知她对自己情根深种,此次她刚来邯郸,不待过夜,便已托词来乌府见项少龙,若非项少龙与她约好伪作保持距离,以方便她探听消息,她几乎当夜便留在乌府过夜。

这份情意,只让他项少龙既是感激,又暗叹自己的幸运。

眼见纪嫣然入场,却见李园已是不顾身份,主动迎了上去,此人素有痴情之名,月前便在大梁对纪嫣然多方追逐,来到邯郸后更是不愿放过任何机会,甚至隐隐感到了项纪两人的亲密,而对其颇显敌意。

纪嫣然不待李园为她牵着马首,便以一个无比优美轻盈的姿态跃下马来,一步不停的由李园身旁走过,朝看台走去。

李园追在她旁,大献殷勤,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应着,登上看台时,含笑与各人打招呼,诸人亦被这位才女感染,皆是殷勤回应,仲孙玄华虽是略显冷淡,却也不愿当众失了风度,亦是随众还礼。

待到纪嫣然落座,这时却听鼓声响起,赵穆已是长身站起,开口道:「杀敌,正是以命相搏,战争之道,亦是死生之道,我大赵以武起家,名将辈出,赵衰、赵盾、赵武诸位先君,事晋时均军功盖世。立国之后,非有军功之人,不得受爵,今日演武,便是要将我大赵武风,展现于列国诸贤面前。」

这番话语本是颇具威势,只可惜片刻之前,李园刚以「战争之道,亦是死生之道,侯爷不可不知」之言嘲讽过他,所以一时看台上竟是人人忍笑,项少龙亦是暗自佩服此人的厚颜无耻。

这时,却听得看台后方的武士群中竟是有人「噗嗤」一笑,似是女子声音,一时间众人皆是忍俊不禁,虽是不至于大声狂笑,却也都小声笑出声来,却是显得颇为滑稽。

赵穆心中大怒,可是他眼下乃是代赵王发言,怎也不可能在诸国宾客面前,当众找一个女子的麻烦,于是只有强作若无其事道:「赵穆不才,奉大王之命,在此代敝国武士,请列国诸君指点剑术,大王已有令旨,若最终获胜者为敝国武士,便封为御前剑士,授予禁卫统领之职,若为他国武士,如愿投入我赵国,亦以同样职位相授,决不食言!」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露出惊异的神色,须知这番言语,实无异于以赵国剑士挑战天下,当真是狂妄至极,几乎是在闻声之时,各国使臣已是尽皆变色,就连仲孙玄华的脸上亦是浮出一丝嘲意。

但对于场内的赵国剑士,这一许诺却无疑让人热血沸腾,要知上一名获封的御前剑士便是项少龙,他入赵不过一年,此刻却已是军中大将,乌家爱婿,地位在邯郸举足轻重,当真是一步登天,而且此次的胜者更将被直接授予禁卫统领,此乃宫廷重职,平日常伴赵王之侧,可以想象,日后的前途绝不会在项少龙之下。

不过片刻,已有一名赵国武士大步入场,向看台拱手施礼道:「小人戴奉,请列国诸君赐教。」此人体型彪悍,虎背熊腰,年纪在三十许间,神态极为沉着,乃是赵氏行馆的第一高手,剑法在赵境亦大大有名,显已是早有准备,被赵国派出来打头阵。

魏国乃是前来求援,韩国国势最弱,更兼同出三晋,皆不愿抢先触赵国的霉头,楚国却是素来自视甚高,李园更是急于在纪嫣然面前表现,眼见仲孙玄华没有命手下出手的意思,便当即长身大笑,在吸引全场注意力后,派了手下的一名剑士言复出战。

两人对了十余剑,言复终把戴奉击败,首挫赵国锐气。

赵穆大怒,却是派上他手下的第一剑士骆翔,借言复气力消耗之机,亦是用了十余招,将言复打下场来。

这时韩闯却已派上他手下的著名剑士伏建寅,又和骆翔斗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内,各国剑士已是相继参战,龙阳君手下的焦旭,仲孙玄华手下的许商,李园手下的东闾子、楼无心尽皆入场,赵国为了颜面,亦是派出了成亨、黄岩、陆志荣等人接连参战,到了最后,面对连战连胜的许商和楼无心,不得不用赵氏行馆的馆主赵霸兑掉了久战后的许商,又把赵墨钜子严平派了出来,方收拾掉剑术亦是不凡的楼无心。

但众人皆知,眼下,方到这场观武的关键之刻。

齐国的仲孙玄华始终未曾出手,此人本身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剑士,名列曹秋道四大弟子之首,成名以来从无敌手,剑术隐然直追其师,手中之剑号称辉煌天下,由此便知其剑术之可怕。

赵国第一剑士项少龙如彗星般崛起邯郸,虽成名不到一年,已是连败连晋、沙宣、纪嫣然等高手,更在魏宫中与仲孙玄华一度分庭抗礼,劫持魏王后全身而退,此战虽是未分胜负,众人皆以为他有与仲孙玄华对抗的实力。

楚国的李园成名比项少龙还晚,然在来到邯郸后,亦是从无败绩,于半月间横扫各国剑手,搏得楚国第一剑士之名,也是当世巅峰剑手之一。

魏国素有三大剑士之称,龙阳君第三,纪嫣然第二,第一却始终成谜,因此众人也不敢忽视此点,生怕魏国在这国运存亡的危机关头,终于把这个秘密武器亮出来。

韩国的韩闯倒是一副光棍模样,他自知无望,便也不再费心,却是一会儿看看场上,一会儿扫扫看台上的美人们,却是一副悠闲模样。

终于,李园眼看仲孙玄华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毫无下场之意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抢先入场,费了三十多招的功夫,方破掉了严平的「破墨」剑法,将这位赵墨钜子也送下了场。

至此,赵人的希望与期待,已全部落在项少龙的身上。

然而项少龙正是压力越大,却越发精神抖擞的那种人,当即大笑站起,步入场内,剑柱身前,与李园遥相对立,双目射出鹰隼般的精光,罩定对手。

李园战胜严平后,已是休息了一刻钟,体力恢复不少,此刻亦是抱剑卓立,配合他高挺秀拔、玉树临风的体型,亦显出不逊于项少龙的英武之姿项少龙忽地喝道:「鼓手,给我们来点鼓声助兴!」

众人愕然时,那负责击鼓力士的鼓棍已狂雨般击下,生出震耳的鼓声。

李园心下一凛,已是矮身作势,木剑遥指项少龙,不住颤震,剑尖不断生出微妙的变化,使人难以捉摸到他出剑的角度。

由此一招,便知李园的剑术确是自成一家,已臻大成。

然而下一刻,却见项少龙双目神光大盛,凝注于李园身上,竟是骞地大喝扬声,全然无视其幻化的万千虚招,竟是笔直的出剑疾刺。

李园心下大惊,下意识间,他只感这一剑威势强猛无俦,有若风雷并发,惊涛拍岸,更隐有一股凌厉的杀气,几乎让他有种下意识间便要弃剑认输的威势。

他毕竟是剑术大家,片刻之间,便已收敛心神,脱出对方的气势压迫,木剑如疾风般横扫,已是挡下了这强悍一剑。

但他终是慢了一拍,一瞬之差,场上局势已尽被项少龙掌控,只见项少龙竟连续抢前出手,明明看上去是防守的招式,可剑出未半,却已神迹般的化为攻招,一时剑路竟有若风驰电掣般,直打的李园头晕眼花,脚步不断后退,竟是只能被动防守,连丝毫反守为攻的间隙也无。

刹那之间,两把木剑已然交击了十多记,「噗噗」之声,使人听得心弦震撼,狂跳不止,两人愈打愈快,众人眼花神摇,竟忘了喝彩助威。

又勉力接了数剑,终于,却见李园无奈的撤剑认输,他先前与严平比剑,体力消耗已是不少,这番下场,本待以他最为擅长的灵巧剑法来缠斗项少龙,以求乱中取胜,却不料项少龙竟是一眼便窥破了他的弱点,刚一开场,便展现出极之强大的攻击力,逼得他生生硬接了二十余记重剑轰击,此刻的他,双手已是隐隐颤抖起来,自知再战下去必将出丑,故而虽是心中不甘,也唯有抢先认输。

全场霎时响起如雷采声,在场之人仍以赵人为多,眼见项少龙如此英雄,竟压得先前击败严平而大出风头的李园连出手亦不能,而以最窝囊的方式战败,又如何能不为之欢欣鼓舞。

下一刻,却见项少龙傲立场中,已是直视着看台上的仲孙玄华,豪声笑道:「大梁一战,君上一剑便击败少龙,少龙对君上佩服得五体投地,于剑道之上亦大有启发,今日再度请战君上,还望不吝赐教。」

项少龙此言一出,看台之上顿时一番躁动,众人一方面惊讶仲孙玄华剑术之强,竟能一剑便击败将刚刚大发神威,完败李园的项少龙,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项少龙此人确是光明磊落,败便是败,竟毫无掩饰之意。

只有仲孙玄华心中一动,项少龙这番话语看似自贬,却是将他推入了一个极被动的位置,如若他在项少龙击败李园,已是气力损耗的情况下,仍不能再度速败项少龙,便等于自损声名,只是他一旦动了速战之念,便不免会因心情的焦躁,而影响实战发挥,而且一旦速战速决,更是让项少龙得以规避体力损耗的最大弱点,不致陷入先前李园般的尴尬境地。

仅由这番言语,便可看出项少龙实已准备充分,战斗未启,便已从语言开始,对敌手进行全方位的压迫。

仲孙玄华冷然一笑,已是长身站起,信手一甩,便将身上的雪白披风除下,露出了内中穿着的一身海蓝色武士服,与此同时,他横手一握,已将身侧悬着的长剑握到手中,时值正午,烈阳照耀到此剑刻满乌金色纹饰的剑鞘上,流光幻动间,竟是耀眼至极,有如大日行空般,全然使人不敢直视,当真不愧其辉煌之名。

项少龙面色肃然,心中一动,已命人去取留在看台上的龙渊,这一刻,虽是在烈阳之下,他的脑海中,却再度回忆起当夜大梁街上那霸道的一剑,以及返回邯郸时赵倩的一刀,心中的痛楚,在这一刻皆化为怒火的沸腾,霎时间,他的虎目已然逼视向仲孙玄华,仿佛要将其吞噬一般。

双雄对视,战端将启。

不料此刻,却听看台之侧,却听一个娇美的女声忽然叱道:「且住,项少龙你当真以为我大赵无人,须得派你一个手下败将出战吗?」竟隐然是方才发声嘲笑赵穆之人。

众人循声望去,皆是面露惊色,而当项少龙看到声音主人之时,竟是虎躯巨震,脸上神色亦是剧变。

发声之人虽是身穿男装,但那个婀娜的身影,项少龙只怕今生也再难忘记,此人竟正是方才他刚思及的赵国三公主赵倩!

心情动荡之下,他下意识的看向看台主席,却见赵穆既是气急,亦是意外,显然也已听出这位公主正是嘲讽自己之人,却又不知她为何会在此时插上一手。

这时,却见赵倩已在众人的注视中步入场中,她身着一袭鲜红色的武士服,竟亦手持一把宝剑,疾指向项少龙,冷然道:「巨鹿侯爷方才说得好,我大赵列位先君,均是武功盖世,今日之战,我赵氏后人,又怎能躲在他人背后,让一名人家的手下败将出战,如此纵胜,我大赵颜面何存!」说话的同时,这位曾经娇柔软弱的美丽公主,身上竟亦散发出一股极为锐利的凛然气势,看在项少龙眼里,一时既是震惊,又是神伤,心中竟是百味杂陈。

然而随着赵倩的话语出口,场上的氛围,却已转为对他不利,他亦不料自己的「一招败于仲孙玄华」之言,竟会被赵倩拿来作为话柄,再加上对方的王族身份,方才的话语更显理直气壮,眼下情势,他若想坚持下去,便唯有立时出手,以最迅疾的方法击败赵倩,方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对他来说,其实并非难事,须知在大梁之时,赵倩仍不通剑术,即便这半年内用心练习,但终究时间过短,难有成就,与他这般的一流剑士自是难以相比。

然而此刻的他。却唯有暗自叹息,他本就是多情心软之人,在大梁之事上更是心怀歉疚,又如何能在眼下做出以最无情的方式当众击败这位美丽公主,让其颜面无存的举动来?

这时,却听面前的赵倩低声喝道:「项少龙,大梁之仇,我自会用手中之剑亲自讨还,不要碍我的事,让开!」

项少龙雄躯再震,看着赵倩冰冷的俏颜,他已毫不怀疑她对复仇的坚定执念,而「大梁」之语更是让他心中的愧疚感再度增强,终于,他面露犹豫之色,还是默然拱手,无奈的苦笑退下,竟是未曾出战,便将胜利让给了这位高贵的赵国公主。

下一刻,不待看台上的人有所反应,却见赵倩已是斜剑直指台上的仲孙玄华,寒声道:「赵国三公主赵倩,在此代表我大赵,请玄帅下场赐教!」此刻的她,娇躯傲立于场中,秀丽的面容虽是冰封霜冻,然而却更展现出一种凛然脱俗,独立不屈的气概,被身上的鲜红武士服所映衬,竟有如一只傲立于冰雪中的凤凰般,当真是集高贵与惊艳于一身,一时间看台上的目光竟是全数集中到她身上,不必说赵雅、郭秀儿、乌廷芳等人,就连艳冠群芳的纪嫣然也显得失色了少许。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不过片刻,看台上的喝彩声已是宛若雷震,自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赵国民风本就尚武,在七国之中仅逊于秦,而此刻这代表国威的最关键一战,竟有一个王室公主挥剑出场,主动邀战号称无敌的仲孙玄华,更展现出足以震动人心的凛然气概,且不论胜负如何,光是这份勇气和胆魄,已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赵人为之疯狂了。

至于他国权贵,如李园、韩闯等人,则是在借机狠盯着场中,饱餐秀色的同时,却又暗中痛骂赵人阴险,须知仲孙玄华的剑法素以气势称强,近几年来,因被其剑上的军武杀伐之气所慑,而致一招内便失神落败的各国剑手已不知凡几,而赵国却临阵换下负面居多的项少龙,让一个娇美动人的公主上场,仲孙玄华再如何冷狠,总不能在众多赵人面前辣手摧花,如此一来,剑上便不免要气势大减,甚至三心二意之下,出个什么闪失,让对方稍占便宜,又或支撑十数招,仲孙玄华便要声名大丧,更是无颜再和赵国争什么了。

仲孙玄华显亦是看出此节,只见他虽站在台上,脚步却是不再迈出,沉吟了一刻,居然放下辉煌,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席位。

霎时间,只见台上竟是静若无声,众人皆知仲孙玄华所处局面实是尴尬,只是他这般直接弃战,则无异于宣言自己连一名少女的挑战都不敢接受,实在是大跌颜面,只是众人顾虑他齐相之尊,须为他稍存体面,但凡换了另一个武士,只怕此刻场中早已是嘘声大作了。

不料仲孙玄华返回席位后,竟没有坐下,而是冷声道:「本人昨日受寒,今日状态不佳,如若倩公主极有兴致——」说到这里,他却是身躯微侧,指向自己身后席上的一名清秀女子:「这位解夫人乃是玄华的师妹,敝国王后的剑术老师,剑法已得敝师真传,不在玄华之下,当可代玄华出战,一会倩公主的过人剑术。」

这下形势却是再度急转,谁也不料仲孙玄华竟还有这么一手底牌,忘忧先生曹秋道有四大弟子,善柔能以女子之身列名其中,足见其剑术非凡之处,仲孙玄华以她对上赵倩,正可谓是针锋相对,更稳操胜券。

赵倩脸色一冷,但却意外的毫无怯意,反而沉声道:「既是如此,赵倩便向这位姐姐请教!」

事已至此,善柔终是拔剑下场,台上众人皆不料原先所期待的项少龙与仲孙玄华间的龙争虎斗,最终竟换成两个俏丽的美人来拔剑决战,一时皆是哭笑不得,不过两名美人剑斗,比之先前的诸多剑士比斗,却毕竟是要养眼的多,甚至还有人偷眼去看台上的纪嫣然,心道这个魏国第二剑士要不要也下场凑个热闹。

而此刻的场上,两名美人皆是拔剑在手,赵倩的佩剑极为华丽,剑刃狭长锋锐,灿然夺目,剑柄处竟是以赤金雕成凤凰之型,更显高贵凌人,显然亦是出名的宝剑,此刻她握剑斜斜指前,双脚一前一后,虽只是一个基础的剑士步姿,却也站得颇为沉稳,显是经过扎实的练习。

善柔的神情则要轻松许多,此刻的她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俏脸上带着一丝迷人的笑容,手中拿着的一柄细窄长剑亦是随意指向赵倩,全然是一幅胜券在握,不足为意的悠闲模样。

看台上诸人皆曾涉猎剑术,即便如赵雅、郭秀儿等女子亦不乏观剑经历,仅看双方的步态气势,便知赵倩实是剑道新手,虽亦有些功底,却远非善柔之敌,不由皆为她担心,希望她能多支撑片刻,不至于迅速落败,至于胜利,却是全然不敢报以期望。

忽然间,只见场上两人齐动起来。

善柔自信胜券在握,娇喝声中,竟是主动仗剑抢攻,长剑势如急电般直指赵倩雪颈,满拟一招之内,便将对方制住。

而赵倩则面色一冷,不仅没有出剑挡格,反而以攻制攻,亦是同样一剑指向善柔的颈子。

此剑一出,不必说善柔,看台上的众人皆是暗自摇头,须知以攻制攻虽亦是妙招,但善柔的手法、剑速,均远非赵倩能比,更兼出手在先,全然可以抢先制住赵倩,依仗速度将对方的攻势封死。

以此观来,只怕这一剑之内,胜负便要落定。

然而就在此刻,在看台众人无法置信的目光中,却见赵倩银牙一咬,竟是伸出空着的左手,主动向善柔的长剑抓去。

善柔心下大惊,须知此时她只要剑锋一绞,便能将赵倩伸出的玉手斩碎,然而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的决绝神色,不知为何,她竟是脸色倏变,长剑更莫名的慢了一瞬。

然而借此机会,伴随着刺痛的惨呼,赵倩竟是狠狠一掌,看准方向,主动将自己的玉手拍在了善柔的剑锋上。

「嗤」的一声,善柔未及反应,长剑竟已直穿赵倩的玉掌而过,直没至柄。

赵倩再次惨呼出声,吃痛之下,银牙竟已将粉红的樱唇咬出血来,而与此同时,她亦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竟将受伤的手掌一合,死死扣住了善柔的剑柄,而另一手的长剑已是向前一递,在善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剑锋横在了善柔的颈上。

全场霎时静若无声。

不仅为这无可置疑的完美逆转,更让人心动神悸的,却是赵倩主动牺牲一手,以换取胜利的冷狠与决绝,这一刻,看台上的众人,再也没有一人敢以轻视的心态看向场中的少女,甚至素来对赵倩颇有染指之心的赵穆,在这一刻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项少龙的心中,在这一刻却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天真清纯,唯有依赖自己保护的娇弱公主,竟能做出这样的决绝,甚至算是残酷的举动,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更有一种隐隐的愧恨与后悔,如果他当初在大梁之时,能表现出如赵倩此刻般的牺牲与决心,是否就能从仲孙玄华手中将她救下?

这时,他看到仲孙玄华苦笑着站起,大声说道:「毫无疑义,这一场是敝师妹输了,殿下的决心与勇气,玄华亦是自愧不如。」

全场霎时欢声雷动,仲孙玄华既已认输,李园等人自更不会有话说,谁曾想到,竟然是一位娇滴滴的公主,在这最关键的一战中,替赵国夺下了最终的胜利!

然而与此同时,却见场内的赵倩娇躯一软,伴随着掌上流下的涓涓鲜血,竟已晕倒在扶着她的善柔怀里。

看着赵倩娇弱的身影,项少龙只感到心中一痛,然而此刻,他却意外的看到赵穆竟趁着混乱之机走向齐人坐席,似乎在和仲孙玄华谈论着什么,霎时间,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却是浮上他的心头……

次日,五国合纵的谈判竟取得了意外的进展,似乎是被赵倩在演武场上的气势所震撼,仲孙玄华竟主动让步,以赵国不干涉齐国攻燕为条件,承诺齐国出兵八万,加入诸国联军,更愿让纵约长之位予赵孝成王,齐国一退,楚国便独力难支,李园也不得不承诺楚国亦出兵八万,此后韩国承诺出兵五万,身受其害的魏国则是拼尽全力,出兵九万,而赵孝成王大喜之下,竟宣布赵国出兵十五万,共凑齐四十五万大军,约定在赵国的滋县会齐,随即西进援魏。

此外,赵孝成王更是兑现了先前的诺言,竟破除了赵国的惯例,将禁卫统领之职授予了赵倩这位王室公主,在邯郸城内暗潮迭起,乌氏、赵穆均已有叛意的情形下,以王室掌禁卫之权,此举其实不失为妙招,只是旧俗难破,一时间仍是弄得满城风雨,直到数日后,城内又起流言,说道仲孙玄华在比剑当日,便请赵穆引见赵王,正式向赵王求娶赵倩,约定一年后完婚,此事方平息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留给乌家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而项少龙虽已与朱姬联系妥当,更在绝境之中想出了以赵盘李代桃僵,替换嬴政之举,然而因为仲孙玄华的存在,他心中的不安感却始终未曾消散。

可惜仲孙玄华此人极为谨慎,一入邯郸,便住入赵宫之内,除了几次宴会外,极少出外,却是让他毫无打探消息的机会。

无奈之下,他唯有化妆易容,在赵宫之外潜伏了数日,方等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日,却见一架看上去颇为普通的马车,却从王宫的侧门悄然驶出。

等待已久的项少龙大喜在望,当即赶向自己预先算好的一处窄道,却是爬上路边的房顶,待马车经过时,先将一个柔软的皮垫扔在车顶,又放开双脚,足尖点在皮垫上,这才悄然跳落到车顶上。

他早已起疑,仲孙玄华既不外出,又如何与已受赵王忌惮的赵穆联络,所幸纪嫣然灵机一动,建议他通过乌家的关系收买了一名赵宫马厩的内侍,得知齐人使团不时会借用赵宫内的普通马车,这才让他看破机关,得以在此守株待兔。

自王宫到赵穆府上的路程颇近,只有不到半个时辰,故而项少龙一上车顶,便毫不犹豫,移身到车顶边沿,探身下去,把耳朵贴在厢壁处全神窃听。

不料他凝神一听,耳中却隐隐传来女子娇媚的喘息声。

这时,却听一个深沉森冷的男声道:「好一个荡妇,竟然连这么两下都受不了。」赫然正是仲孙玄华。

却听一个女子娇笑道:「比之嘲讽,为什么倩儿倒更觉得你是在自夸。」其声清甜娇美,却又隐隐透出内在的媚意,项少龙一听之下,霎时雄躯巨震,心神几乎难以自守,谁料此女竟是让他始终挂怀的赵倩!

仲孙玄华笑道:「哦?手伤未好,你便想引火烧身么?」下一刻,却听得赵倩一声嘤咛,显然是仲孙玄华已然动手,正向这位美丽的公主大呈手足之欲。

然后是咿咿唔唔的喘息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项少龙心中一冷,想不到赵倩数日前还一副凛然不可侵犯,誓要向仲孙玄华复仇的样子,现在竟是坐在对方怀中,任由对方玩弄。

片刻,却听赵倩喘息道:「不要……姐姐好不容易才能离开项少龙身边来见你,你该多陪陪她才对,倩儿已经是你的人了,不如晚间再……」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声娇吟,显然是仲孙玄华加剧了对她的侵犯之故。

仲孙玄华淫笑道:「倩儿你这么快叫她姐姐,难不成是因为你们都在项少龙身边呆过。」

赵倩忽地发出一声特别剧烈的呻吟,显然是仲孙玄华侵犯了她敏感的关键部位,不料这时,她却是颤声道:「每……每次你都用这番话来调弄倩儿,难道……要倩儿再去刺项少龙一刀,才能让你不再挂记此事么……唔……」

这时,却听到有亲吻声传来,显然是赵倩情动之下,主动献上香吻。

两人继续缠绵起来。

听完这一番话,项少龙只感到有若雷击,脸上已是死灰一片,从赵倩的这番言语中看,她显然已是完全投入了仲孙玄华的怀抱,而「再来刺他一刀」之语,更是绝情的让他心冷,这一刻,回忆起自赵宫初识,直到大梁路上的点点滴滴,他只感到心丧若死,不觉之间,虎目中竟隐有眼泪滴落。

这一刻,赵倩的身影,终于在他的心中破碎消逝。

然而下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压下汹涌的情绪,强逼着自己继续听下去。

即使已经永远失去了赵倩,此刻的他,却仍然拥有纪嫣然,拥有乌廷芳,拥有赵雅,还有婷芳氏等一干妻妾,更背负着乌家举族的性命,而从方才两人的谈话中,很明显能听出车中还有一名女子,而且更很可能与自己有着密切关系,此人的身份实在太为重要,特别是在这个时刻,如若对方是与仲孙玄华有勾连的内奸,将乌家的消息透露给仲孙玄华,只怕乌家的撤离计划便要功败垂成,此事实是尤关生死。

片刻后,却听仲孙玄华一边与赵倩调情,一边却是轻喘着笑道:「许久不见,没想到你的口舌之技却是大有进步,难道是在项少龙身上练的?」言下之意,显然是另一名女子正跪在他脚下,为他做着口舌侍奉。

项少龙只感到心痛如绞,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冲入车内,看看这个正跪在仲孙玄华面前的女人是谁,只是他自知以此时的状态,只怕绝非是仲孙玄华的对手,现在发难,只有坏了大事,故而唯有强行忍住,只是心中的痛苦,却已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将指端攥得发白。

然而那名女子却始终没有开口,片刻之后,却听仲孙玄华的喘息声更显粗重,倒像是这名女子正在以实际行动,对仲孙玄华的调笑之语做着「反击」的模样。

这时,仲孙玄华又淫笑道:「才摸了几下,便湿成这样,当真是天下出名的淫妇,也不知这么长时间,项少龙怎还没被你这小浪妇榨干。」

却听车厢内传来一阵有别于赵倩的娇吟,不知为何,这个声音让项少龙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然而其中又间杂着某种莫名的生疏。

而这时,仲孙玄华又笑道:「倩儿得到了禁卫统领之职,我们便处于不败之地,赵穆与项少龙不论哪方获胜,均不得不将胜利成果与我们分享。」

赵倩却媚声道:「只是倩儿刚刚履职,赵穆在禁卫军中的党羽不少,恐怕很难使臂如指。」

仲孙玄华淫笑道:「只要禁卫军中立,便是我们胜了,来,让我摸摸禁卫统领大人下面的小嘴,看看它湿成什么样了。」

赵倩娇吟一声,再度剧烈的喘息起来。

接下来,车内的三人再没有吐露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仲孙玄华的每一句话语,都仿佛已然知晓自己正在车顶窃听一般,不仅隐隐针对着自己,而且越来越是不堪,再加上两个女子不断的婉转迎合,娇呻艳吟,只听得他心痛如绞,几次强行忍住,方没有从车上跳下去,避开这让他伤心的声音。

只可惜直至马车将近赵穆的侯府,另一名女子仍没有开口说话,他眼见已没机会,便即找了一个空隙,闪身跃下马车,却是尽速返回了乌府。

虽然没有得到更确切的情报,但事已至此,通过他们的话语片段,一个无可置疑的拼图,却已然在他的脑海中构成——长时间在他身边,又是天下出名的淫妇,邯郸城内,此女除了赵雅还能是谁?何况对方还有着当初决战连晋之前,与赵穆合谋害他的先例。

终于,在这一刻,项少龙已对这两名王族的美女完全死心。

倒是仲孙玄华意图观望的姿态,反让他稍微轻松了些。

即使他对此人恨之入骨,亦不得不承认,此人行事深沉难测,不出手时静如深渊,一出手便动如雷霆,正是最可怕的那种对手。

掀牌的时刻,终于到来。

项少龙救出朱姬的计划,进行的意外顺利,而赵盘所扮演的嬴政,亦是没有漏洞,直至计划顺利完成,他率领乌家的精兵团保护朱姬等人逃入高墙厚垒的乌家堡内,邯郸城内的赵军才缓缓围至,又足足用了一天的功夫,才完成了对乌家堡的全面包围。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赵雅这个愚蠢而出色的间谍。

在看破赵雅的不妥后,项少龙立时开始反间,对她伪称要在十日后刺杀赵孝成王,借此一方面逼她把消息吐露给赵穆、仲孙玄华等人,一方面更为己方争取了十日的运筹时间。至于赵雅本人,他在行动当日,便早早将她籍词骗出,只是最终仍是心软,虽是将其痛骂一番,最终仍只将她捆在乌家堡附近的一处树林内,却没有取她性命。

尽管身陷赵军重围,乌家堡诸人却是毫无惧意,皆因乌家堡建造超过百年,易守难攻,城中自有泉源,更兼粮草充足,守卫者亦尽是忠心无二的乌家子弟,赵军虽是兵多势众,若想攻下此城,只怕也必须搭上万余人命。

而在乌家堡的地下,更有一个让他们立足不败的王牌,乃是一条历时三代七十多年才建成,长达三里,直通邯郸城外的宏伟秘道,这条秘道是借一条地下河道建成,深藏地底十丈之下,挖井亦掘不到,因此真到绝境之时,诸人亦有最终退路。

即便如此,项少龙仍谨慎的命一批乌家好手陪同吕不韦派来的肖月潭等人,护送着朱姬母子先行离去,此外纪嫣然虽是剑术不凡,但项少龙仍不想让这位绝代娇娆身临战阵,故而托她保护自己的一干妾婢,亦先行从地道中离开,只有乌廷芳仍需留下,以求迷惑赵军主将,而为朱姬等人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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